丹妮·马蒂森（Dani Mathisen）当时住在得克萨斯州，与她的高中恋人结了婚。得知自己怀上了一个女宝宝，她满心欢喜。但在怀孕 20 周时，一次胎儿解剖扫描带来了毁灭性的消息。她女儿只有一个肾，脊柱弯曲严重，给心脏造成压力，大脑也发育不正常。

  这种状况被诊断为致命性的，但就在马蒂森做扫描的几周前，得克萨斯州实施了一项法律，规定怀孕六周后禁止堕胎，且对于、或像丹妮这种严重的胎儿畸形情况没有一点规定。

  “这不是我们要做什么的问题，”马蒂森说，“而是我们怎样做才能不被抓的问题。”

  由于在得克萨斯州没办法得到治疗，她前往新墨西哥州——一个未禁止堕胎的州——寻求治疗。

  2021 年，参议院第 8 号法案——即 SB8——在得克萨斯州生效。它包含一种新奇的执法方式，让公民有权起诉为堕胎提供协助或教唆的人。胜诉的官司能拿到 1 万美元的赏金。

  “不清楚怎样才算协助和教唆他人堕胎，”她说。“所以他们甚至都不能给我提建议，比如：‘没错，我们提议你堕胎，或者至少考虑考虑，哪怕你去别的州。’”

  马蒂森和她的丈夫向她的母亲——一位医生——寻求帮助。打了几个电话后，她的母亲帮马蒂森在新墨西哥州（一个未禁止堕胎的州）的一家诊所预约了终止妊娠的事宜。

  “她为此冒着被吊销执照的风险。因为我是她的孩子，这是我需要的，”马蒂森说。“她订了我们的机票。她订了我们的酒店。她给诊所打电话，为我们安排了时间，并给了我们一个装着现金的信封。”

  她说：“我们用现金支付了堕胎费用，这样我们用得克萨斯州信用卡支付堕胎费用就不会留下书面记录。”

  2022 年 6 月，最高法院推翻具有里程碑意义的“罗诉韦德案”后，有 20 个州禁止或严格限制堕胎。

  根据新的、更严格的法律，得克萨斯州禁止自受孕起的所有堕胎行为，除非母亲的生命立即处于危险之中。

  2023 年，马蒂森与 19 名有类似经历的女性一起向得克萨斯州政府提起诉讼，指控其拒绝提供护理。

  该案件遭到得克萨斯州最高法院的驳回，但在这些女性提起诉讼后，得克萨斯州的立法者悄悄通过了一项新法律，为禁令增加了两个例外：一个是异位妊娠——当妊娠发生在子宫外时——另一个是当女性胎膜早破时。

  得克萨斯州仅发布了截至 2021 年的产妇死亡有关数据，但根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数据，自得克萨斯州限制堕胎以来，该州自 2019 年起的产妇死亡人数上升了 61%，而全国范围内这一比例为 8%。

  艾米丽·布里格斯医生在得克萨斯州负责监督了数百例复杂的妊娠状况，她说，由于得克萨斯州的法律，女性可能会失去生命。被起诉的威胁引发了极大恐慌，以至于如今在大多数得克萨斯州的医院，医生在处理复杂的妊娠甚至流产情况时，都被要求咨询医院的律师。

  “这并非我们这些从医人员所期望的医疗服务。这也不是我们在和患者谈论其护理事宜时的计划，这本应是我和患者之间的事情。”布里格斯医生说。

  “在这一些状况下，时间至关重要，”布里格斯医生说。“她可能会失去子宫，可能会因为这一些状况失去生命。当我们受到束缚，无法在医疗上恰当的时机采取恰当的行动时，结果可能会更糟糕。”

  据古特马赫研究所称，去年，超过 34000 名得克萨斯州的女性前往外州寻求医疗服务。新墨西哥大学医院妇产科主任伊芙·埃斯皮博士表示，2019 年至 2023 年间，来自其他州的患者增加了 300%。

  “在 2023 年的任何一天，我们 70%至 71%的患者都来自得克萨斯州，”她说。

  如今，踏上这一旅程的女性面临更多的风险。得克萨斯州的六个县已经实施了旅行禁令，威胁要对任何帮助女性前往外州接受堕胎服务的人采取法律行动。得克萨斯州总检察长肯·帕克斯顿已提起诉讼，要求获取离开该州接受此类护理的女性的医疗记录。

  “很多来找我们且被诊断为流产的患者都说，‘我受够得克萨斯州了。我想在这里接受专业的治疗。我不相信我自己的医生能照顾我流产……或者处理怀孕并发症，’”埃斯皮博士说。

  丹妮·马蒂森就是这里面之一。在得克萨斯州失去孩子后，她和丈夫搬到了夏威夷，她开始了妇产科住院医师的实习工作，同时也组建了家庭。

  “我不想在得克萨斯州怀孕，绝对不想，”她说。“我感觉自己对怀孕过程中也许会出现的问题了解得太多了，因此在得克萨斯州怀孕会让我感到不安。”